【太芥】我想要那个(三)

没错你没看错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一年前的深坑,敢于直面突破天际的OOC......(跪下求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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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打算尽快完结掉这篇,但在更新之前有个问题就是必须把以前的BUG改掉......因为(三)实在让人太难以直视了所以删掉重发,其他章节有部分删改w

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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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街边一家生意不错的餐馆。芥川看着太宰正全力解决放在面前,自己为他切好的炸猪排套餐和炸鸡肉饼。

他虽然号称自己饿得要死,吃相却也并不差,速度很慢,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低着头,似是在努力思考什么。

此时此刻除了未来近期归属,一个普通的时空穿越者不会想到别的。然而如果有人看穿太宰内心,就会发现他在思考的不过是这顿饭的付账问题。这位小龙之介看起来一副直接买单的气质,食物也很美味,简直可以说是久违了的美味,正因如此他反倒自寻烦恼。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他能一穷二白的混进酒馆,厚着脸皮向药店老板讨要吗啡,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一个善意的请客。嘴上怎么自来熟是一码事,身体力行又完全是另一码事。他相信对方的善意,但或许是倒霉的习惯成自然,他永远也不想,甚至是害怕欠别人什么。

没办法,外出用餐被请客这件事,对于太宰治二十多年的人生实在少之又少。

“龙之介,”太宰咽下一口猪排,努力开口道:“黑手党干部发工资吗?”

芥川一愣:“当然。”

“那么,回去请从我这里来付饭钱吧。”

“嗯?啊其实不必如此,”芥川道,“我的工资很多,请您吃一顿是没问题的。”

太宰挠了挠头,也不好再说什么,更加缓慢地摆弄刀叉。

芥川见他反常的有点没精神,忽想起工作时老师虽然会笑嘻嘻的给手下加任务,但回头又特殊留意给人准假的事情,便顺着自己的猜测道:“其实是这样的,我是您的徒弟,不直接隶属于黑手党,而工资会全部发给您。由于我们又一起行动,所以说我的薪水其实是由您决定的,这样理解就好,我的钱就是您的钱。”所以吃饭付账完全是名正言顺。

果然,太宰立刻将信将疑地凑近,问:“真的吗?”

芥川确认般的点点头,随即意识到对方看不见,他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坚定,道:“真的。”

事实并非如此。芥川属于正式成员,两人用钱当然是分开的。只是两人日常习惯于一起行动,而且太宰除了日常开销就是喝酒,只靠刷脸就能喝上一整晚甚至不用赊账,芥川更是没有用钱的机会,因此两人都有颇有余裕。

他没想到另一个时空的太宰会为欠人情这种小事困扰。如果他内心果真此般纤细,那么每日混迹于万人丛中想必内心如坐针毡。思及此不禁暗暗讶异,不过,他毫不介意请落难状态的老师吃上无数顿,只要对方愿意。

这边的太宰则雀跃不已:“什么嘛,早知道这样我就索性多点一些吃到饱了。小姐,麻烦再加份刺身拼盘,还有,这儿有栗金团吗?”

食物很快上齐,两人面前又摆开一桌,太宰摸索起筷子,用无忧无虑的声音再次喊一声我开动了。随着餐盘越堆越高,芥川也渐渐目瞪口呆,他从没见过太宰这么悠然,却让人毋庸置疑他会(将食物)消灭殆尽的气势,而且一边吃一边露出快乐的表情。即使在罗生门捕食时都没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芥川觉得自己被带动着感到了饥饿,于是分开筷子夹起一枚刺身,边往嘴里送边问:“太宰……治君,你很饿吗?”他发觉有点明知故问,补充道:“饿了只有一天吗?”

对方在埋头食物的间隙回答:“是啊,饿了可不止一天啊。得有几个礼拜,不,也许有几个月了吧。”

发觉芥川的惊讶,他暂时放下手中的餐具,抹抹嘴:“在那边的世界我很穷的,不如说完全就是个穷光蛋。可不比这里呀。”指着桌面示意。

芥川笑笑:“这里的太宰先生很富裕倒是真,也没有什么用得上的机会。不在工作的时候,各处晃晃就能受到不少招待,日子过得可滋润。”他发现和酷似太宰的这个人谈论起昔日憧憬的老师,就像孩子向同龄人炫耀自己的朋友,些许的调侃意味中透着一股自豪与满足感。他不由得惊讶,以往谈起老师时自己连坐姿都拘谨起来,可从口中说出话竟发现自己和太宰先生已然这么熟悉了。

由于他并未多谈工作之外的关系,此时面前人察觉出语气中的亲近,心下了然,也好奇这边的生活:“龙之介,给我讲讲吧,这城里除了你说的办公楼,我还常到哪儿蹭吃蹭喝呢?”

芥川失笑:“嗯,首先,您跟我说过,这附近没有没吃过的餐馆;刚才我们出来的那里,药店老板娘还格外喜欢您;您总爱待在大桥那边,想必也认识很多人。对了,最多的应该是斜阳馆旁边,银座酒吧的小佐姐……”

这个词竟产生了奇妙的反应。他眼见着金属筷子从太宰指间滑落,伴随清脆响声落在地上,然后对上一张愣住的脸。太宰吐字时几乎能看到他嘴唇的颤抖:“你刚才说……谁?”

没等芥川开口,他自己便机械的重复了一遍:“银座酒吧的……小佐?”下意识的,他俯身上前,“这个人,她还活着吗!”

“是的……啊莫非,在您那边,她已经……”

无言已经默认了一切。从僵住的姿势来看,他猜想太宰正在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不,其实是长久地盯着他身后的虚空也说不定。那里也许有着另一个世界某位女性的亡魂。

 

迈步走进酒吧的同时太宰心想,命运的的确确是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在一路上的半推半就中,脑海里闪过了二十多年的人生,断断续续的篇章,走进酒吧耳畔却只剩下有谁缓缓往酒杯里倒酒的窸窣响动。他在原处站定,不愿听到敲击声突兀,便没有叩响门框,而脚步也已经足够引起酒吧主人注意。

小佐正立在桌旁给自己斟酒,见太宰来便笑着招呼了一声,察觉对方神情异样,才仔细来到他眼前,纤手虚虚地抚上绷带缠住的眉眼:“这回是伤到眼睛啦,严不严重?”

曾经露水情缘的柔声此刻却让言语哽在喉头,太宰感受着这人靠近,感觉一路上汹涌澎湃的内心忽然就空白一片。他胡乱回了句什么,就消沉下来,也不知平日花言巧语的本事都去哪儿了。

并非如此。太宰意识到自己将近三十年人生恍若虚度,做了什么,变了什么,他还是一个无法掌握自己生命的胆小鬼。更加可悲的是,几日之前他许下“得到芥川赏和芥川老师赏识”的愿望,而意外获得了几度光阴的重生,像是给他灰暗而即将走向终结的人生投下一缕光亮,然而如今见到这位故人,又如何有脸面说出“没有一同死去使我又苟活了十年”这种话呢。

太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握拳,下决心不让自己带着狼狈与绝望冲撞那颗无忧的心。他向小佐欠身算作打招呼,飞快扔下一句告别,不舍得留恋驻足。

进门前芥川体贴的表示留在门外等待,这会儿看他魂不守舍冲上街,赶紧进酒吧和那位略显惊讶的女性道一声抱歉,心下估摸着出了什么事,叹口气又去追那盲眼人。

 

 

“太宰先生!”

太宰蒙着眼睛走得很急,没出几步就摸不准方向,眼见着朝路人身上撞。芥川急赶几步追上,不由分说扯住他的手腕,然后挽住胳膊换了个不易察觉的搀扶姿势。太宰倒没有抗拒的意思,被拉住便也直接放慢到和他一样的步速。

一路沉默。芥川领他往市区外的办公大楼方向走。

身边人散发出的脆弱气质显而易见,芥川心疼又疑惑道:“太宰...治君,这边的情况我多少更为了解,想到了什么和我说就好。”

太宰垂着头,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只是踟蹰于所有的思绪无一不在给内心以重击,却又都一闪而过,待他回过神已抓不到丝毫踪影。他轻轻问:“这里的小佐小姐,和我是怎样的关系?”

芥川谨慎想了很久才开口:“我想,在我跟随您之前,您两位应该已经很熟悉了。我们经常去银座酒吧喝酒,小佐姐喜欢陪着您。还有,您总是笑着说愿意和她一起自杀,人家也答应的很平淡。”

“总是……?这世界的我头脑有病吗。”

芥川抿抿唇,然后正经道:“看起来是把自杀当做爱好的样子。”

太宰一愣,苦笑:“的确是逃避世事的爱好。”他像为整理思路而自言自语一般,慢慢说道:“小佐是……我的伴侣,在那个世界可以与我分享视野的人……我们气息相投,不善表意,艰难忍受着生活。相见时,彼此可以卸下铠甲呼吸片刻。”

“莫非是,妻子吗?”

太宰苦笑着摇头:“说来交情也不过几日罢了,我与她相约一同赴死。然而世事难料,”他指着自己。“最该去死的人,却意外被人救下来。”

“请别这么说,即使是为疯狂的执念,活下来也是有意义的。这还是太宰先生所言。”

他沉默半晌,突然饶有兴致地说:“龙之介,你知道我以前靠什么为生吗?”

见对方摇头,他道:“画三流漫画啦,哄骗女人啦,讨要吗啡啦,都是一个人为了勉强活下去的拿手好戏哦。”

芥川无话可接,感觉喉咙内一阵刺痛便咳嗽起来。太宰自顾自说着,好像故意快乐地挖苦自己:“所以说我这样的人,即使是个人渣也能够活下去呢。是不是世界嫌我太累赘,才把我丢过来祸害这边的啊?”

他收起尖锐的眼神,等待芥川反应。而后者只是在咳嗽终于平息后,垂下了略显忧郁的视线:

“您和……老师,真的很像。”

“但他很固执,坚持自己的强大。所以,绝对不会让我见到脆弱的一面。”

如果穿越之前的太宰治听到这一番话,可能会吃惊于这位貌似心无旁骛的徒弟对他了解之深,甚至在有些方面,他能够道出连太宰自己也不甚探明的内心所想。

年轻的黑手党干部何尝没有灰暗的过去呢。但如果止步不前,很快便会被自我的阴影束缚而再也没有力量挣脱手脚,他是知道的。来到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同样深谙此理。他只是经历了更多的日月,留下大把可供追忆却也留待追悔的时光。岁月积累下的恐惧压在伤痕累累的心上。

太宰不知不觉中紧紧握起拳头,以至关节发白。“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他咬牙道,“占据了他的生活我很无奈,也说不准会搞砸毁掉。但是既然上天给了我倒流的时间,就不能不好好利用。”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芥川,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想要尝试新生。

从天而降的幸福,苦心祈祷的事物,此时此刻是属于他的。

不可回头叹息,一往直前去。即使身处相异的时空,即使一半的棱角已被岁月磨得七零八落,他们的意念不会变。

芥川看他若有所思,淡淡道:“您别太过耽溺就好,也不必仿照我所描述的人生活。”

“既然都是一人,何来仿照之说呢。”

他不置可否。“想要活下去,无论以何种态度都是好事。”

 

两人走上一座大桥。太宰停下脚步,驻足片刻忽然道:“这座桥下肯定很美。”

芥川望向他看不见的眼睛:“何以见得呢。”

“湍急的清流,相思鸟在鸣叫,和风吹过苇草花蕊的声音。我觉得,这地方很适合独自托付后半生。”

“这点你们倒是一模一样。”

太宰转过头向芥川,凌乱的发丝使脸上笑容愈发突兀。“你知道吗,我总在想,如果强迫我做拥挤在人类社会中的一个人,我宁愿自我放逐到天涯海角,与孤独为伍。”

芥川想起什么,随口讲道:“我听过一个故事,据说山间溪谷中居住着河童,出生前便可选择是否愿意降生。如选了否,那便和您说的一样,逍遥自在了。”芥川没有瞥见此刻太宰正因为两个世界的巧合重叠而向他投来深深的一望。他看着河面的碎金波光粼粼,却微微摇头笑道:“只是无念无求的人也并非生来就爱与孤独为伍。之所以我们倾向于选择独居,大概是因为……”

“寻觅灵魂合契的伴侣而不得吧。”

太宰停顿片刻,朝他笑起来,继而微微撇开脸。芥川挽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心照不宣,几分心意相通的沉默在两人身旁淡淡晕染开。

他们互相靠近着,等待着,越过飞鸟翔集的弧线向远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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