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我想要那个（二）
写对话不如让我死啊啊T-T
可能也是以前没有写过过万的缘故，感觉越写越慢......七小时5000+，可能会更的比较慢但是我会加油的><
——————————
这……这是什么情况？
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太宰治的男人像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拉着他的手使劲摇，一边不停的用敬称，一边还管芥川索要着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他很混乱：这个人，和我，真的有任何一个搞清楚状况了吗？
从刚才的几句话来判断他确实认定自己是太宰治，而且貌似认识芥川。但是怎么想两人的对话都对不上，就像，嗯，就像有人把仅仅他的记忆抽出来重新换了一份似的。这个人不再是自己的老师，而是追着要某个东西的人？
不管怎么样，先了解对方的身份再说。他把手抽出来，挡在两人之间：“先生，请冷静下来。我虽然是芥川龙之介没错，但是根本不知道什么芥川赏。我之所以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我在找我名为太宰治的老师。我看你和他长得挺像，而且你们好像就是一个人。你要是能讲讲发生了什么事，那之后要什么都好说，好吗？”他敢说他从来没有说话这么费劲的时候。
“不，芥川先生，我想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之所以我会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之所以有幸见到您并被您所救，统统都是天意！一定是我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所以安排了这场相遇！”
在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先确认到底发生什么事吗……如果是自己，醒来发现头脑一片空白周围什么也不认识，肯定会先摸清状况再谨慎地调查。而这个人倒是十分轻松地开起玩笑了。
这个人真不靠谱，芥川心想，不过这倒也有点像老师的个性。他于是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把话题扳回来：“太宰先生，如果你不熟悉这里，能不能讲一下你的情况？比如身份，住址，职业什么的。”
“我吗，我想芥川先生也许知道我的，笔名太宰治，拙作《花火》与《斜阳》，不自夸的说，作为作家在日本也算小有名气呢。另外，为了您的芥川赏，我已经三次……”
芥川眼见着又要离题，赶紧打断：“那么，您的住址？”
“镰仓。”
“可这里是横滨。”
“怪不得我说从昨晚醒来起就置身于陌生环境，跑出来之后也哪里都不认识。”
“慢着，您从哪里跑出来？”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挺远处一座很大的楼吧。”
“您从不认识的卧室醒来吗？”
“是的是的，”太宰察觉出芥川有点线索，不顾自己眼睛看不见，手脚并用地描述起来，“说来您可能不相信，我在原本家中写东西，突然一阵晕眩，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不知是谁的书桌前了。我怕是被债主下了药寻仇，赶紧溜了出来。然后就跌跌撞撞的被人找茬了。”
芥川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了眉目，又看对方这么一兴奋，额前的伤口重新渗出血来，隐约预感到这件事恐怕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决定先把人治好再慢慢说明白。“太宰先生，你在这里坐着，我先去附近的药房买些药和绷带，然后回来咱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
见对方点头，他迅速找到附近时常光顾的药房。老板娘见到熟人，见他要的又是伤药和绷带，掩口笑起来，直问，太宰君又在外面碰伤自己啦？真是的，叫他不要喝到烂醉总是不听嘛。
芥川谢过好意，却默默腹诽。这次如果真是喝醉了磕到台阶还是好的呢。他这位老师简直是有着惊人的卷入麻烦的潜能。
回到巷口，见太宰还在原处待着，他稍微放了点心。小心抬起对方的头，芥川凑近开始上药，一边随口问：“太宰先生，你认识的芥川龙之介又是什么身份呢？”
他判断，“太宰治”和“芥川龙之介”两个名字，虽然在自己和面前人中都存在而达成共识，但似乎两人理解的身份发生了错位。从太宰刚才的兴奋劲来看，对他来说，“芥川”其实相当熟络也说不定。
果不其然，太宰兴高采烈地开了口：“芥川龙之介先生，是位令人憧憬的大文豪啊。出身文学世家，为人博学多识，文采斐然，《罗生门》《鼻子》等等诸多作品流传甚广。啊，我最喜欢的是他的《河童》。”他还嫌不够乱似的，故意做出少女双手捧心状，“说实话，即使没有芥川赏，我也要爱上他了！”
“咳、咳咳咳……”这种不顾当事人心情的直球直接导致芥川被口水呛到，他不住地给自己顺气，感觉十分纠结。如果这人真是太宰治本人，那么十有八九说出来的话都是玩笑，即便如此，突然上升到“爱”这个高度，也足够让芥川受到惊吓。
在某一个不为人知的情况下，和他拥有同一个名字的人竟然是位被太宰先生崇拜的作家，还是个名门望族；异能「罗生门」竟成了一本书。而且，而且那个人和太宰先生的关系竟然有这么好？他觉得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几乎要夺取他的心智了，连忙用微微发抖的手在对方脑后胡乱打个结以遮住眼睛，然后扶他起来，态度郑重得像扶着家中即将百岁诞辰的老人，道：“太宰先生，请跟我来。我想我们要好好谈谈了。”
太宰——尽管看不见，也无比严肃地点点头，煞有介事地把胳膊伸给他。两个人像走向新世界一样走出巷口。
“你说什么？！这里的我是个会魔法的黑手党？还是黑手党头子，还是你的上司？！”
“确切的说来，是异能，干部，和我的师傅。”
临河的公园里春意正暖，孩子们嬉笑着跑过他们眼前。杨柳舒黄，繁茂叶梢慵懒地拨开阳光，为长椅上两个人投下一片温柔的斑驳晕影。
被自然都格外照顾的两人似乎没有享受的心情。芥川给太宰详细讲了他的身份，工作，住址，以及每日的生活，甚至还亲自展示了异能的存在。事实证明，如果太宰不抱有警惕，「人间失格」便不会发动，芥川的异能「罗生门」也就能够接触他的身体。这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确是不可思议的魔法。太宰坐回椅子上——刚才他几乎跳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这一定是穿越，一定是我的灵魂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
“但是很显然你的身份没有变，而且据我感觉……你的性格也没怎么变。所以，应该不是普通的灵魂出窍和附身之类的，而是……”
“——平行世界。”
两人交换了一个目光。太宰道：“我想可能是这样，不是有一说是存在很多平行世界，每一个世界都有很多不同的自己，过着互不干扰的生活吗。也许我是从其中一个平行世界穿越过来的。而原来那位，你所熟悉的太宰治则相应去了我的世界。”
“所以，你们是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即使按太宰所说，芥川已经算生活在魔法世界了，他还是对这种离奇的事难以置信。“作品变成了异能名，作家变成了黑手党……真是匪夷所思啊。”
“我想是的。目前看来，如果只是身份调换的话其实还好，我们只要仿照对方原来的生活，不引起骚乱，再找机会慢慢找出回去的方法就好。”太宰看着他耸耸肩。
“不过，黑手党的日子恐怕也是没有那么简单的哦？”听过太宰介绍他原本平静的创作生活，芥川不禁说道。
太宰微笑：“原来的生活就算平静，也不是那么简单呀。文字呢，不残酷地把自己剖开是没法假装写出来的。”写作的人哪个不是恐惧于现实世界的污秽，然而层层剥离开却发现血肉模糊的自己其实早已与不洁之物融为一体。他不禁想到芥川说的，自己名为「人间失格」的异能。失去为人的资格，或许是个适合自己文章的好名字呢。
芥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穿越也应该有个契机才对。为什么太宰先生您会来到这个世界而不是什么别的，又为什么是在这个时间，应该都和契机有关，说不定还能得到怎么回去的线索。出现在这儿之前您在做什么？”
“在书桌前写东西……哦，”太宰突然一拍脑袋，像难以启齿似的把头转向一边，“您真的要听？嗯……当时我在本子上写着您的名字。芥川龙之介，写了好几遍。”
就算此刻芥川觉得太宰难得一见的尴尬表情有点可爱，他还是忍不住嘴角的抽搐。大半夜一遍遍写别人的名字是要干什么啊。这人对另一个世界的我这么在意，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狂热追求者？同时他也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原来那个本子是你的啊。”
太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我离开的那个房间的书桌上？啊啊，原来是落在那里了。我出来之前在房间和楼道里徘徊了好几圈，真正跑出去时反倒把本子给忘了。”
所以我看到的那些就是这人所说“写了好几遍”的我的名字？仔细想来，这个完全不能当穿越的线索嘛。
芥川还是忍不住想确认：“我们的关系好到这个程度吗？”在那个世界？
看不见脸色的太宰以为惹对方生气了，都没来得及意识到此芥川非彼芥川，连忙道歉：“芥川先生，我失态了请不要介意……但是，怎么说呢，我从前真的非常非常期待与您交好。后来则为得到您——您的奖项而不断努力。每天书写您的名字，用意在于不断敦促自己啊！”
“呃，冷静冷静太宰先生，”芥川双手挡在他面前，疑惑道：“您如果那么喜欢，直接去亲自找另一个世界的我不可以吗？”
眼前的人僵硬了片刻，仿佛他的话戳破了气球，泄了气一般坐回原位：“不行的，因为，那个世界的芥川龙之介已经失去了希望——自杀身亡了。”
芥川一下子愣住。自己杀掉自己？作为孤儿的他从小在街头巷尾的阴影中摸爬滚打，为了活命生理上不得不忘记许多其他的事，自己的喜怒哀乐从来不可以成为生存的阻碍。自杀——他勉强猜想，一定是痛的难以复加，生不如死之时才会考虑的选择。是什么让那个人如此痛苦呢。他在心里摇摇头。
但是他却突然能感受到，在旁边这位太宰先生喃喃出“自杀是甜美的诅咒”时，周围不可忽视的孤独气质，隔绝了暖阳，像只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喉咙。而身边这个人正处于漩涡的中心，让他觉得如此近，甚至能听到心里有个声音在回响、共鸣。
令人窒息，却微妙的熟悉。芥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就像是——太宰先生的疏离感具象化了一样。
那个人如果一声不吭独自坐着，有时思考起什么，就会散发出不可名状的哀愁。唯有这时，芥川才能确认到这个人的遗世独立源自天生，像是探路的人跋山涉水拨开层层迷雾，却只遥望到一只视线尽头海市蜃楼般的孤岛。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拉了拉对方衣袖：“太宰先生？”
对方看来被唤回了现实，回头望向他。慢慢的，他眉宇间的愁容恢复如常，周身令人颤栗的风仿佛都在渐渐减小。芥川看得入迷。太宰则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淡定如常：“所以我才说，在这边见到芥川先生简直是天意啊，肯定是我执念特别重所以感动了天地。我们真是命运的相会啊！”说着一把绕过肩膀搂住芥川，看似随口问道：“说来，我先前看到镜子时就觉得时间也发生了错位，自己好像缩小了。请问芥川先生你多大了啊？”看来已经听出对方声音略显稚嫩，直接用上对小孩的口气了。
“……18。”偷袭搞得出其不意，芥川虽觉得姿势不妥也想挣扎，但碍于对方正伤着而且好歹是自己老师，便也老实听话了。
“哎呀好年轻！”太宰故意做出吃惊的语气，“我看这个世界的自己也就二十出头吧。不错不错，有种返老还童的感觉哎。”
芥川斟酌着称谓，尽管有点别扭还是喊了“太宰先生”：“您的年龄呢？”
“我？我差不多奔三啦。”
“也不是很老……”
“也是啊，那么小芥川先生，鉴于你既是我的偶像又是我的徒弟，我们干脆不要互相敬称啦。我们既然一起生活，直接叫名字怎么样啊。”他随口试道：“龙之介？”
这突然间也太熟悉了！
芥川悲愤地心想，从另一个世界穿越来的太宰先生，令人发指的亲和力简直和原先的一模一样。肩膀一搭笑脸一迎，根本没有人能拒绝啊。唯一的区别是，从前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的是周围的同事，姑娘和大妈们，如今惨遭毒手的是自己……
还有相似的一点，这两人变脸的速度，也几乎是一样快。他所认识的太宰，即使前一秒恨不得将对方掏心掏肺，后一刻也差不多能跟身边人谈笑自若。这个人究竟是隐藏得过深还是根本无事上心曾经困扰了他好久，一直想要自己找出明确答案，而从来没有机会了解他的心。
不知太宰有没有读出芥川的表情。“龙之介？”他歪着头，笑嘻嘻指着自己道：“你可以叫我‘治’哦。”
这个真的不行！芥川收回思绪，赶紧连连摆手后退，一副请求放过的样子。像他这种固执的孩子本来就礼貌地尊称着老师，再说两人又没有多亲密，如今突然一个三级跳直接跃升至知心好友的级别了，说坦然接受那是不可能的。
“要不就叫‘治君’吧，我也可以接受。”太宰恶作剧般的，做出宽容的姿态。
芥川本来打算抵死不从，但是他觉得这下可能就没个完了。带着穿越过来的太宰，还有很多正事要做。更何况——他偷偷想，既然一直想亲近太宰先生，这未必不是个好兆头啊。称呼这种事，习惯成自然。他一直对太宰治很好奇，不管是哪一个世界的，他们都神秘而令人倾心，当然了，从很大程度上讲根本就是一个人。
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治……治君。”但是真正说出来还是有种微妙的羞耻感。
而罪魁祸首老神在在地笑起来。“被这样叫感觉真有趣。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你的长相呢。等眼睛好了就可以天天看到小龙之介的脸了，哈哈。”
这种奇怪的望子成龙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不禁再次折服于太宰治其人——不但直面离奇穿越而不乱，还有闲情占别人便宜。一边头疼着，芥川自然而然的启动了以往代为收拾烂摊子的技能，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先回总部大楼，毕竟两人今天出门带着任务，不好好向红叶姐交代清楚也不方便调查。他看向太宰，后者抿嘴静坐时的气质的确就是原来那个人。芥川整理一下思绪道：“……治君，我们现在先回办公室，跟你原本的上司说下情况，把今天的任务推掉。然后就可以去找回去的方法了。”
“推掉任务”这个认知在太宰身上起了显而易见的化学反应，他蹦跶起来，没轻没重地扑向芥川的方向：“没工作了？那我们是不是就能在这个城市逛逛了？说来路边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我从早上就没吃饭……”
——在没心没肺的方面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芥川面无表情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