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芥】我想要那个(一)

第一次在lofter发文......献给喜欢太芥相处模式的朋友

可能有ooc,有不科学设定




人家常说,执念太深,梦会成真。如果真是放在身边缭绕着“幻想”这一因素的人身上,也许是事实也说不定。

 

 

港口黑手党在几天突击作业后终于有了大进展。他们查出了一个月前炸毁物资仓库的小型组织,又通过逮捕的小组成员顺藤摸瓜端掉了据点,并且调查出头领是个伪装能力者,能够改变自己的视觉形象。这虽然给围捕带来一些小麻烦,但也意味着正面突破更加轻松,因为毕竟异能不能改变,伪装的能力意味着没有意想不到的攻击系异能。而普通战斗中的枪械和肉搏,对于身经百战的黑手党们来说,想取胜基本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好消息在总部办公大楼内传播开,给了一群年轻人像日常上班族突然得了带薪休假那样恣意宣泄的口子。身为脑力工种又是不务正业青年的领头人的太宰治,这个时候决定顺应时势,承担起同事与下属的一致期盼,跑去向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申请了全体缓工休假以及庆功宴。

众所周知这位轻佻的年轻干部生着三寸不烂之舌,在配合同样的厚脸皮夹击之势下,就算是级别更高的干部也少有人还能逃脱毒手,义正言辞的说个不字。一般来说尾崎红叶就是那个个例,在工作事务上刚正不阿,从不给太宰的油嘴滑舌以可乘之机。不过她也不是不会体恤人,让一帮小年轻在办公桌前一憋憋一个月,怎么想都觉得不人道。但是眼前这个嬉皮笑脸,(为了偷懒)嘴一刻也不闲着的家伙,有时候确实让她头大。抱着让太宰老实闭嘴去干活的坏心,她应允了庆功宴,然后伸出手指,慢悠悠的说出作为上级的条件:“其他人批准休假两天,至于落下的工作——就由行动部长太宰治代为完成。”

果不其然对上一张苦瓜脸。“咦——!!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有效利用时间啊,抓捕这次的异能者会很费功夫的。”尾崎红叶理所当然道。

“可是我也很累啊,”太宰装可怜求饶,“一个月以来也都在加班好不好?”

“你真敢说啊,明明只有清理据点的时候才出动了一次,剩下的时间根本都在睡觉吧?”

“唔……”太宰不甘心道,“安吾君作为我的代理,可一直在认真工作呦!还有芥川,我不在的时候他把大大小小的事打理得不错对吧!”

眼前这位身着翩翩和服的上级快要用碾压人渣的眼神将他穿出一个洞了。“……唉,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还有人愿意和你一起工作,想想都为他们感到可怜。”

太宰事不关己的笑道:“你不必为外人费心,自己带起来的那个小矮子中也不就号称死都不和我一起工作吗?”

“总之废话少说吧部长大人。先去准备庆功宴,然后从明天起带着你的人老老实实去干活。”尾崎红叶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有些事要亲力亲为啊太宰先生。

 

很遗憾,对太宰来说,“你的人”就只有一位跟了他不久的徒弟。坂口安吾本就是跨小组协助调查,得到足够的信息自然就调回原组复命,而涉及“休假中部长的单独调派”,任谁都不想放弃颓靡的大好时光。太宰心知肚明,也不强迫,故而只知会了他那位特立独行的徒弟——芥川龙之介。这个常年身着黑风衣的青年——或者说少年——不善交际,玩笑苦手,一门心思跟随他。而师傅的性格训练起来严苛而吝惜夸赞,平日里却轻浮疏离,倒是激发了芥川的好强心,无意中让少年习得了一些料理饮食起居的技能。

于是师徒关系被拉近了不少。尽管太宰明白两人并没有多熟络,却也乐得清闲,时不时还会感叹一句“啊原来芥川你居家点数这么高吗”让芥川哭笑不得。眼下也是这样。最后庆功宴的准备有一半都分给了勇挑重担的少年。等到晚宴真正开始,两人都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要照平时,接下来就是翘班的节奏,不过晚宴这种事太宰一准儿不会落下。他选了个长餐桌的侧中段坐下,芥川也就在他旁边安静落座。太宰和敬酒的同事一一寒暄,芥川也不得不简单应付了几个不了解他性格的新同事,等到闲话告终主菜上桌,两人不约而同交换了一个眼神,专心应对起面前的菜肴来。

芥川心里有点吃惊。他这位尊师一向是宴会的焦点,万人丛中的交际花,今天倒是只顾大吃特吃起来了。他端起汤碗偷偷往太宰的方向瞄了一眼,后者切牛排切的正专注。在吃的方面竟然会露出像小孩子拧不开酒瓶盖一样的神情,芥川抿唇,难道是因为今天的筹备工作太累了?

考虑到太宰先生以往的体力工作量,倒不是没有可能呢。他面无表情地喝完碗里的汤。

其实他的心里还有一点小窃喜。自己虽然是太宰先生目前唯一的徒弟,行动中也几乎是如影随形的状态,但是他明白对方并没有把自己放在与其他同事平等的地位上看待。不管是从年龄,还是阅历,还是社交能力,芥川只能远远看着这个他崇拜的身影被簇拥在人群之中谈笑风生,或是如一道凛冽的剑锋穿梭于枪弹之中,优雅而利落地独自解决棘手的一切。

这个人坐拥一个庞大的世界,轻浮的外表下藏着你永远也不知道打开后会看到什么的门扉。可是,他似乎并不想给芥川以靠近的机会。太宰对谁都是亲密的样子,而表里间的距离芥川却怎么也捉摸不透。有意无意的,他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因此,有机会和太宰先生一起做事,一起默契地吃东西,就像此刻对方身旁没有别人一样,让芥川不由得为距离的相近而欣喜。他叉起一条芝士面包,故作自然:“太宰先生,面包要吗?”

后者从满餐盘的食物中抬头,疑惑道:“芥川?怎么了,自己吃就好啊。”

芥川装作没有感到尴尬的样子,将面包拨到太宰盘子里:“下午很累,多吃一点主食比较好。”他很想用照顾人的语气说话,但些许紧张让他绷直了声调。

这时某个人步履有些不稳地坐在了两人斜对面。芥川一看来者,顿时深感痛苦,可不就是太宰的死对头中原中也吗。他心怀侥幸想说不定两人一个狂吃一个被灌醉引不了战,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了。那边漆黑的帽子抖了一抖,手往桌子上一拍就站起来了,大声喊着太宰你个混蛋之前是不是又偷懒才让自己小组多了那么多工作量,这边太宰没等他话音落下就摊手道明明是小矮人自己脑子不够用看不到那么明显的线索。

两人一来一去,斗嘴动手乃是常事。一般这种情况,芥川深知自己插不上手,只好习惯了在一边照吃不误。他相信在饭桌上,两人应该都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听着中也怒道你还不是无耻的把调查都推给别人,太宰立刻反唇相讥说借助专业人士帮忙也是能力的一种,只有一根筋的笨蛋才会把任务大包大揽然后完不成就迁怒别人。芥川——尽管作为苦工,还默默给老师点了个赞。

中也比不上太宰的巧舌如簧,除了干瞪眼,他抄起手边的银制酒杯就朝那个看不顺眼的家伙砸了过去。太宰仰过身子避免了被酒杯砸脑门的命运,却失去重心砰的一声,人带椅子后仰倒在地上。几乎在同时,芥川以对峙的气势双手撑住桌子腾地站了起来。

桌子周围安静了一些,似乎温度也下降了几度。芥川跟着太宰时间不长,但也学到什么时候不该由着冲动劲儿,保持片刻瞪回去的姿势以示不满后,忿忿地蹲下把人拉起来。周围人一看没什么事,只当习惯了太宰和中原两人互不相容,又恢复了晚宴的气氛。人仰马翻的青年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姿势,揉揉后脑勺,笑呵呵地对芥川道:“我看吃的也差不多了,干脆今晚就回房间休息吧。”

芥川扶着他,对自己的冲动不无懊悔,便问道:“太宰先生,你的酒喝够了吗?”他知道对方有个习惯,如果酒喝不够就会不分时间场合跑出去,把自己灌到酩酊大醉为止。

太宰一愣,摆摆手:“差不多啦。走吧走吧,明天还有工作。”

听到工作这个词从老师嘴里说出来芥川显然更不信服了,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两人一起往门口走,临出门了太宰还特意扭过头对中也嚷道:“小矮子,下回等我有精神再来战!”

后者本来相安无事坐回桌旁,一听这挑衅恨不得又要冲过来。芥川眼疾手快,赶紧把大厅门一关,才叹了口气,语调里带了点埋怨的意味:“太宰先生,怎么总要跟中也先生闹来闹去的啊……”

太宰摊手道:“你觉得是打闹而已?我看他每次分明是要跟我死斗的气势啊。哎……”他转转脖子,伸手去揉,“后脑撞得好疼。”

“在我看来,你们两个人对上的时候就像两只好斗得脸红脖子粗的鸡。”

芥川收获了太宰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他才明白多嘴了。果然是因为宴会氛围,彼此明明没有熟络到省略敬语还开玩笑的地步。太宰先生会生气吗,不,既然平时也很擅长应对调侃应该不会太突兀的吧。

也许自己只是羡慕,芥川暗想。中原中也就好像有种神奇的本领,只要他一出现在太宰面前,两个人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别的世界,外人——像芥川这样的,就怎么也插不进去,尽管他可能在外面望眼欲穿抓耳挠腮。而更令他不满的是,明明自己也想融入太宰先生身边的气氛,站在中心的那个人却对他吝啬不已。

芥川有些懊恼。究竟要变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让这个人真心的承认我站在他身边呢。

正如窗外月色笼罩着薄雾,沉默淡淡弥漫开。两人朝着大楼宿舍区走去。为了方便起见,长期在大楼内办公的干部每人分得一个房间以备长期加班。芥川虽不位居高位,作为得力助手的长时间工作也让办公室分给他一间房间。除此之外,太宰治拥有位于城中银座大厦附近的一栋别墅,名为斜阳馆。绝大部分时间人们都能在那里找到他,享受着他情有独钟的酒吧和周遭小店。

夜色很深了,今晚两人就暂住大楼内。到达芥川的房间门口,芥川站定,准备目送太宰往走廊深处——他的房间走去,后者却笑眯眯地停住了。

“?”

“芥川,今晚喝酒了吗?”

“咦?没有。”芥川以为老师要警醒他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太宰的目光瞄向芥川胸前的口袋。“那么,今晚还会写日记对吧?用我送的那支钢笔。”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问题——芥川却当机了。他后悔于决定把老师的钢笔带在身上。

为、为什么太宰先生会知道自己有写东西的习惯?为什么还知道是那支钢笔?他看到上面的东西了?

太宰在外人面前引以为傲的小徒弟混乱了:“太宰先生……你看到……啊不,只是普通的……”左右摆着手,虽然是件鸡毛蒜皮的事,他越着急越说不明白。

“别紧张啦,我又没有问罪什么的,”太宰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记点东西是好习惯。芥川君,其实我是想说呢,最近的工作,做的很棒,让为师觉得以前笨手笨脚的孩子已经脱胎换骨了呀。”

太宰眨眨眼,压低声音仿佛父亲在诱劝不听话的孩子:“所以芥川君,别对自己太严苛了,日记上记下‘最近太宰先生认为我表现很好’也可以哦。”

芥川石化了。一直固执而单纯的少年觉得自己在这个夜晚受到了蛊惑,不可名状的情绪控制了他的心脏,以至僵直在原地不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哼着歌,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消失在走廊深处。

 

 

夜半。少年在台灯下翻开本子,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旋开。

最开始芥川并没有动笔的习惯,而且每天被训练累的半死不活。他知道太宰有,因为出入他房间时常常能看到他在牛皮纸本上写写画画,而且还都是满篇满篇的东西。芥川虽然可以肯定那些密密麻麻的一定不是作战计划,但并不知到底是什么。

无比崇敬太宰老师的他对内容产生了一些好奇,慢慢演化成了对写作的好奇。太宰看出他的兴致,以为这个徒弟才情满溢,便顺水推舟(在芥川看来则是费了一番周折)送给他一支钢笔,并且建议他不妨从日常写起。

不过说是日记,其实充其量是个备忘录,在芥川需要同时留意太宰的动向与工作事务时,便把每天的日程记下来备忘,有时也在一天结束写写总结——本来就是这样一个无聊到谁也不会想看的小本子,直到一周前。两人所在的小组出任务,离开大楼难得拿出干劲的太宰治一马当先,风衣轻飘飘一抖,施展异能迎击敌人。比起还未能将「罗生门」发挥到全数的芥川,无论多么强劲的攻击都在太宰谈笑间灰飞烟灭,敌方的利爪对他就像马戏团钻火圈的老虎,完全没有将他出游的兴致抹去分毫。

这次出战太宰收获了小徒弟心里的一万朵小红花。当晚总结的时候,芥川一如既往语气平淡,波澜不惊——却在最后一个心声透露,写下了“今天太宰先生非常帅气”。

他立刻反应过来,失笑于自己竟然会写这种白痴话,并且急于销毁掉罪证。怎奈钢笔的字迹不是轻而易举能划掉的,而且在过程中,芥川意识到,这句话挺对的,不是吗。

太宰先生,确实很帅气。用这句话来作总结名副其实。而且,这个本子也没有其他人会看。

芥川心动了。于是他决定让它留在本子上,虽然划了很多下,但还是能辨认出来内容:

今天太宰先生非常帅气。

 

从那以后,本子上的内容一发不可收拾的多了起来。

第二天,太宰先生常说不给人添麻烦,却想一天自杀三次。

第三天,太宰先生一天到晚泡在银座酒吧,酗酒到夜不归宿真的没问题吗。

第四天,太宰先生看起来很轻佻,但是总把握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真正的朋友很少。好想靠近。

最开始写下这些东西芥川还感到微妙的羞耻,平时护着本子不离身,生怕被别人看见写在日程后面的东西。过了几天风平浪静他也就释怀了,钢笔每天爱不释手,写新一篇的时候回头看之前的还觉得挺有意思——

最近太宰先生总是和中原先生吵架。明明都是大人了还这么幼稚……说来这两个人某种意义上讲也算知根知底的好友了吧,真好啊,与强大的中也先生一定可以并肩作战呢。我也该好好强化异能罗生门,成为太宰先生出色的帮手才行。这样才有资格得到先生认可。

——而殊不知自己已然偏离了方向。

 

于是今天他乖乖地在最后一句写下,最近太宰先生认为我表现很好,然后闭上眼睛暗想希望它能成真。随后合上本子,关灯躺倒在床上。最近累坏了,他几乎沾到床就想睡着,但这时候脑内还是涌动起进房间之前的情绪。太宰知道他在写日记。也许是某天出任务时刚好落在他手上的,这很常见。问题是,这下他能肯定太宰先生一定看了里面的东西。他怎么想?自己一直掩藏在冷淡表情下的情绪波动,是不是从此一览无余了?太宰先生知道我的表里不一,知道我十分渴望了解他,又会作何反应?

芥川迷迷糊糊地想到那支钢笔,太宰先生的奖励,天知道他当时有多高兴。

自己想要的,无非是亲近与认可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他梦里回到了数月前得到礼物的场景。

那时候每天从清晨他就被严苛的老师带到训练场,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师一关上大门就像画风突变了一样,对着芥川往死里打。由于太宰「人间失格」的能力,一切接触到的异能都在瞬间无效化。当时只知道正面攻击的芥川根本无法近身,在肉搏上则更完全不是对手,本就有着年龄差又身体孱弱,因此总是落得被单方面施虐的下场,每次都不免被逼得跌坐在墙角,为太宰一步步靠近而浑身颤抖,直到最后咬破嘴唇忍不住哭喊出来才能暂时结束虐待。

少年不服输是不服输,但任谁每天被压倒性的力量虐得体无完肤也忍受不住。那段日子里芥川只要见到太宰就拼了命的躲,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死了一样。太宰也不是不心疼,在反思自己是否施压过度后,他果断去咨询调教经验丰富的尾崎红叶。结果被痛骂了一顿。

“你那根本是为发泄自己而施虐吧?!天啊你不会是脑子缺根筋吧太宰!教学的核心在于学,你以为暴打一通再放两句狠话人家就幡然醒悟了?不!打是没错,可你要开导他使用力量的方法。再说太宰,对方还是个孩子啊,你是不是也应该学着适当感化一下?”

太宰就问怎么感化小孩子,尾崎丢下一句“你自己想吧”就把这个门外汉轰了出去。

 

自己也不是什么大人,头一回当老师的太宰很无奈。从办公室出来他绞尽脑汁想了很久,然后下定决心顶着芥川恐惧的眼神,像接近受伤的小动物那样连蒙带哄地靠近。等到对方终于肯开口说话,他才提出想了一个下午的方案:“芥川君,我们换个训练方式……不,我保证不再把你打得鼻青脸肿!那个,我教你战斗方法,下次你来攻击我,打赢的话我送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芥川投来一个半信半疑的眼神。毕竟是面对崇拜的老师,敌意也没有那么重。“是什么?”

“这个……芥川君想要什么?”

当时他正躺在医疗室的床上敷药,被打脱臼的关节固定在身侧。脑子里空荡荡的,视线在医疗室雪白四壁上转了一圈,落回太宰治身上。“那,我想要这个。”

是他别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太宰想起这孩子每次看见他写东西时,目光总要在写字台上逡巡几圈。原来是喜欢写作啊。他意会似的点点头:“下次买给你。”

“不……太宰先生这支,就好。”

 

等芥川的伤好利落,太宰立刻遵守约定,一股脑地把理论知识全部塞给了他。芥川学的速度则超乎他的想象,三天之内,「罗生门」已经有模有样,黑影收放自如就像他身侧翻飞跃动的火焰。太宰对教学成果很满意,欣然接受了芥川的挑战。

由于两人都没有武器,想要打赢就必须通过近战的身体接触。碍于对方接触的异能全部无效化的能力,芥川先是放出雾状的暗影,包围住对方周身以阻隔视线,然后小心潜行靠近。

太宰能力虽强大,但发动全凭主观意识。如果趁其不备而攻击,就有可能抢占先机,只要能抓住零点几秒的空隙,让他来不及行动并失去体力压制的话,芥川就能得胜。少年屏气凝神,化身一只潜伏着伺机扑向猎物的猎豹,绕到太宰背后。对方知道能力的弱点,也不轻举妄动,同样屏息感受周围细微的波动。这是两个人耐心与集中力的较量,彼此都在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的一瞬。一时间芥川觉得自己的心弦仿佛被极限般绷紧,超越了眼前的景象,与前方不远同样处境的那个人透彻相连。彼此的神经末端迸射的火花在室内跃动,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某个瞬间,不可名状的第六感促使芥川猛然抬手,「罗生门」化作一条长鞭抓住太宰脚踝,往他的方向用力一扯。后者立刻发动能力化解攻击,但是为时已晚,他失去重心向前倒下,紧随其后扑上来的是芥川。

芥川的肉搏毫无章法,只是一门心思压在对方身上按住他,用空出的一只手握起拳头狠狠向侧对他的脸颊挥了过去。伤害并不是很明显,但几下下来,太宰脸上也有了淤青,只觉被打的有点蒙。他口齿不清的喊道:“行了芥川,停下来,算你赢了。”

身上的少年听话的安静下来。太宰就着脸着地的姿势辅导他:“像这样压制住敌人后,别光打脸,打到颧骨上你不疼吗……最有效的攻击是对准脖子或太阳穴致对方昏迷,但要注意别用拳头,不要太狠把对方打死了。等我们开始用武器,你再试着瞄准脸部进行威胁或直接下手就好。”芥川老实点头,等着他下一步指示。

“接下来……从我身上下去,重死了。”

他才意识到把老师按倒在地的姿势的不妥,甚至还有点……诡异?他觉得这感觉难以名状,马上手忙脚乱地爬下来,站在旁边看太宰像没事人一样抖胳膊抖腿。

 

用过午餐,太宰把芥川带回自己的房间,郑重地把放在书桌上用小盒子包好的钢笔送给他。看到对方开心的表情,他有种长兄如父的错觉,下意识伸手拍了拍对方头顶,软蓬蓬的手感。太宰难得放下了一直端着的老师架子,不由自主流露出心底柔软的部分,只是笑道:“喜欢的话,可以从记录每天有趣的事开始哦。”

那是芥川头一回,也是未来很长时间内唯一一回看到太宰露出那么温柔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芥川是在微妙的满足感中起床的。他叠好被子,翻看今天的日程——外出追踪伪装系异能者。默念一句今天要让太宰先生更多认可我,他走出房间决定先去和老师汇合。

对方的房间没人,床上没有睡过的痕迹,这让他很诧异。太宰起床时间不定但是从不喜欢清晨外出——除非……

芥川想到一个可能性。除非他的酒没喝够。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扯,但是太宰就是这样一个随性的人。如果他嫌某个宴会上喝酒不够尽兴,完全就会干出半夜睡不着于是和衣外出去喜欢的酒吧喝到不省人事这种事。

至于他最常去的,错不了,是银座大厦底层一家非常老的酒吧。那家的老板夫妇已经完全不把太宰当外人了,对于他经常睡在酒吧里的事也从不介意,想必是油嘴滑舌征服了他们。女服务生佐小姐——她坚持别人称她为小佐——没有亲人在世,更是像照顾自家弟弟一样宠着这位看起来总是游手好闲的青年。据芥川所知,她甚至笑嘻嘻地接受了对方要与她一同跳河赴死的邀约。

如果是在银座酒吧,那就没有必要去找了,反正太宰先生醒了自然会自己回来。但在芥川离开房间之前,有样东西不可避免的闯入他的视线。

书桌上,太宰的牛皮纸本,像在对人说“快过来看我”一样刚好翻到写着字的某页。正是他一直好奇的太宰先生写的东西。

咳。

芥川在心里斗争一番,最后还是没有控制住罪恶的好奇心。这是为了知晓老师的去向,可不是趁人之危,他给自己洗脑,一边往门外看了看,来到书桌前,拿起本子——

然后,他觉得自己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那个突然很有年代感的本子上,竟然写了无数遍自己的名字!

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芥川龙之介……

他颤抖着往前翻了一页。芥川龙之介说……芥川龙之介写道……芥川龙之介的文字……

当事人彻底晕眩了,龙飞凤舞的墨字好像被从纸上揭了下来,围绕头顶飞舞。而他的眼睛已经自动放弃识别文字了!

太宰先生……有这么关注我的吗?最后的念头在脑内闪过,芥川发现自己已然朝银座方向拔足狂奔起来。

 

 

不过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他就发现了目标。要不是偶然瞥见有点眼熟的身影,芥川绝不会相信太宰竟会被两个无能力者堵在昏暗的小巷里打得发不出声音。从来他都巧舌如簧,轻松从不利境地中脱出,至于一般的打斗,也是小菜一碟了。此番却仅是颓然跌坐在地上。

虽不明情况,先把人安全拎出来才是正经。芥川站定出声,发动「罗生门」,黑风衣瞬间化作凶猛野兽扑向那两人,咬住腰丢向对面护栏。这时他发现备受尊敬的老师此刻正无力地靠着墙,头歪向一边,眼睛上的血迹十分扎眼。

怎么会?!

愤怒还是比疑惑更快控制了芥川,他咬牙,猛兽们下口又紧了些许,换来两人阵阵哀嚎。那边太宰突然重重咳起来,他只好权衡轻重,果断操纵「罗生门」一个用力,把两个不省人事的混混摔出小巷,自己则欲扑向太宰。

在冲过去之前,他的疑虑还是让他保持警惕。掌心翻动,暗黑色火焰瞬时冲向墙边那人。后者虽眼睛看不见,大概天生敏锐也让他能捕捉到一丝来势汹汹的风,于是下意识抬起胳膊挡在脑袋前。「罗生门」在接触到的刹那,消失了。

见状芥川立刻收手。「人间失格」,看来对方是太宰本人没错了。他赶紧冲到他面前,小心查看脸上身上的伤痕。貌似在被寻衅时只有脸被打伤了,眼睛睁不开。怎么会落到这副田地啊,芥川赶紧问。见对方似乎没什么力气,他伸手帮忙擦去额头的血迹。

太宰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抱歉添麻烦了……不知为何我从昨晚夜半起便遭遇不幸,眼前天翻地覆的失去了概念……”

芥川正忙着解下领巾给他止血,听到这话觉得奇怪又有点好笑,只当又是他新琢磨出来寻死的玩笑话,便问:“您所说不幸的事,是什么?”

“那些太过离奇,怕是说了您也不会相信吧。至少,我醒来时发现自己置身于陌生的房间和陌生的城市。”太宰长叹一口气。感受到面前人僵住,他想起来:“说来,感谢您救了我。您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他看不到眼前芥川的疑惑已经满溢于色了。一向强大的老师突然成了被街头混混吊打的对象,连声音也认不出。不会是在这段时间里,太宰先生已经被打傻了吧?这可要混乱了。他稍微平复下心情,简短回答:“我是芥川。”正打算问怎么回事,太宰倒是轻轻笑了起来:“啊,您和我崇拜的人一个姓氏呢。不知您的名字是?”

芥川彻底无法理解了:“您在开玩笑吗。不是说今天还有工作吗,太宰先生,请别闹了。”

谁知对方一下把他拉住:“你叫我太宰治?就是说我们认识?也许有些唐突了但是……请务必告诉我名字!”

少年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芥川龙之介,这样可以吗?”您就像是在演节目。

太宰先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石化了,咦,为什么会这样啦。芥川放弃了,决定暂且等着对方下一步反应。

反应很快等到了。眼睛依然睁不开的青年突然用力探身向他,雀跃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让芥川觉得如果此刻那双眼睛睁开里面的小星星说不定能把他闪死。等等,感觉周围突然升温了是错觉么?手被准确无误的握住,好像太宰的声线都在因愉悦而发抖:

“芥川先生,如果您真的是芥川龙之介的话……请给我那个吧,我想要得发狂……芥川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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